我和阿明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,他比我大四岁。从小时候起,我就不欣赏阿明,但我依赖他,因为我会像个公主那样指挥他替我做这做那。
阿明总是安静地站在某个角落,看我们一群小伙伴追逐嬉戏,直到我累了,他会小心翼翼地倒上水递给我喝,然后摸出一小块巧克力放进我的嘴里。我用手抚弄他的头发,埋怨他:你真不像个男子汉,那么瘦小,以后怎么背你的新娘呀!那时我8岁,阿明12岁。
阿明先我4年参加了高考,他在志愿表上填了哈尔滨工业大学。
他走的那天,我去送他,仍旧命令他:喻阿明同志,你一定要把腰杆挺得直直的,别被东北的大雪压折了!他依然是服从地微笑。在登机口,阿明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,然后转头叮嘱他父母:爸,妈,你们以后有好吃的都留给米儿,出去旅游时也带上她。
回到家,我打开了阿明给我的纸条,上面写着:他们说东北的大馒头吃了能让人特别强壮,我去哈尔滨吃四年馒头。米儿,四年后我背你肯定不踉跄了。看完纸条后我没心没肺的笑了,然后告诉邻居和伙伴们,阿明真傻,费那么大劲考个大学就为了去吃东北大馒头。
大四那年,阿明就来到了我就读的城市南京,在一家建筑院里找了工作。
单位给阿明分了漂亮的公寓房,他自己设计装修,我们像小两口那样疲惫又兴奋地跑家具市场、布料市场,跟装修公司谈价格。阿明拿出了所有热情,一遍遍重复着我们以后怎么样,我们的小孩以后怎么样。
搬进新居的那天晚上,南京紫金山天文台说当晚会有流星雨。阿明买来天文望远镜架在阳台上,新居位于28楼,他说要许上最美好的心愿。午夜的时候,果然有流星雨滑过夜空,阿明默默地闭目,双手合在胸前,嘴里呢喃着什么。我忍不住从后面抱住了阿明,阿明反过身紧紧拥住我,轻轻地吻我的双唇......
两个月后,我发现自己怀孕了。当我把这个消息告诉阿明的时候,他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,带回来的饭菜更加丰盛了,又从外面专门请了个保姆来照顾我。
阿明一如既往地对我贴心和宠爱,我几乎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,他连熨衣服这样细的活都做了。
南京酷暑难挡,达到了38度高温。阿明却在厨房里大汗淋漓地给我熬天麻炖鸽子。我凝视着他,心里人幸福感无以言表。
然后,阿明的父母却怎么也不同意我们的婚事,就这样不得已,我打掉了那个孩子.......堕胎后的心痛,这一辈子我都忘不了。
不知怎的,我完全没有想过因着堕胎她必须死,我并不希望她死去,我只是想摆脱自己的问题。
医生为我的女儿堕胎后,我将她从头至脚看来看去。她有一头的头发,她的眼睛睁开。我看看她的小脚和小手,她的手指和脚趾有一点指甲和指纹漩涡,一切都那么完美,她不是一个“胎儿”,她不是一个细小的人……她是我的女儿。就这样被痛苦缠着、沉默、静止、死去。
但是反悔已经太迟了,已经没有办法救她了。那么,我和她谈话,我尝试安抚她,我想要减轻她的痛苦,我告诉她我并不是想要适样对她,但是已经太迟了,不能停止了。我并不是要她死去,我请求她不要死去,我告诉她我后悔了,请她原谅我,我错了,我实在不想要杀她。我可以感觉到她在我里面挣扎,有两个小时之久,但是,就和来的时候一样突然,她停止了。直至今天,我记得她在我左边的最后一踢,她再没有力气了,撤手死去。
我管不了悲伤和内疚,我为她的痛苦停止而释然,但是我无法回复往昔,堕胎手术杀了我的女儿,也杀死了我的一部分。
从堕胎那天开始,我就精神恍惚,被堕胎女儿的样子,总在我眼前出现。白天、夜里,她无处不在。我休息不好、睡眠不好,整个人接近崩溃。
有一次看到了婴灵的事情,想起自己堕掉的孩子,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联系了三瑞道长,第三天,道长就为我的堕胎婴灵做了超度。
因为堕胎这件事,给我造成的很大的伤害,特别是精神了,我一直处于内疚之中,悔恨自己当初没有留下我的女儿。我每次想到这个事情和手术台上的感受,就会充满了痛苦。
现在做完法事不到一周时间,希望以后的我能慢慢放下这件事,被我堕胎的婴灵也能早日投胎再为人。